多少年后,荒年再次来到这个地方,依旧记得当年自己在大楼下拍下的那张照片,以及照片背后那段记忆犹新的过往。
当心素告诉荒年,她过段时间要来他所在的城市出差时,荒年在屏幕这头激动得不知道怎么打字。只是轻描淡写,很敷衍似的发出了一个字,哦。
荒年不知道屏幕那边的心素收到这个字是什么表情,但他知道他当时的表情是怎么样的。看似平静的脸上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心忧。
心忧?荒年现在回忆起来,想要去用一个准确的字眼描述当时的心境,却发现除了心忧二字,好像也找不到其他的文字了。时至今日,荒年也说不清,为什么会心忧。或许是可以说出一些理由的,但那理由,真的有说服力吗。至少,没有说服他自己。
第一次的见面显得特别的随意,没有隆重的仪式,没有温馨的场景,只有一句,你好。在第一次见面没多长时间的后来几天里,心素还为荒年这个毫无仪式感的初次见面絮叨了一番。
未曾见面的两人,第一次会面却像老熟人一样。荒年不惊讶,心素也没为此惊讶。两人相约,便有了下次的会面。
心素说想看一看这个城市,走过的城市多了,看过的城市多了,虽然摩天大楼长得都相差无几,但每座城市,都有属于它自己的印记。她想去了解,想去体验。以一个异乡人的心态,去体味当地的生活。
在接下来并不长的日子里,荒年陪着心素走过了每一个地标性建筑。这些地方,荒年曾经走过无数次,可只有心素在的这段日子里,他看到的不是被烈日烤得发烫的钢筋水泥混凝土,也不是市场上小贩嘈杂的叫卖声,而是伴着江水味道的徐徐夜风和心素嘴里传出的甜甜说笑声。
时间划指而过,心素整理好行李,准备返回了。
荒年脸上依旧挂着笑,说,我送你去火车站。
在去火车站的路上,心素问荒年,我当初过来的时候,你为什么不说来接我呢。荒年笑笑,说,因为这样,我就可以假装,你一直在这里,和我在同一个城市。我现在送你,是送你出差。所以,你还会回来的,是吗?
心素没有回答这个看似是在开玩笑的问话。
到站,心素取票,荒年在一旁默默地看着。检票进站时,心素说,握个手吧,就像我们当初刚见面时那样。荒年抬起了手,再次握住了那只修长柔软的手。松开手,荒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,说,这是给你的,你上车后再看。心素轻轻点了下头。
荒年目送着心素进了站。上车安顿好后,心素打开了那个信封。里面只有一张纸,用并不漂亮的字写着:
愿你三冬暖
愿你春不寒
愿你天黑有灯,下雨有伞
愿你路上有良人相伴
愿你所有快乐无需假装
愿你此生尽兴,赤诚善良
愿时光能缓
愿故人不散
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
愿你惦念的人能和你道早安
愿你独闯的日子里不觉孤单
一股莫名的滋味涌上心头,心素把这段话看了几次,心口压抑着什么,想一吐为快。顺手把拿着信纸的手往腿上一搭,却无意瞟见信纸反面还有三行字:
愿你不再独闯
愿你我此生相伴
愿意吗?
荒年手机响了起来。他并没着急回去,依然还在车站。他打开手机 ,看到了心素发来的消息。消息很简单,只有三个字。
荒年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栋大楼门口,直到保安一声“干什么的”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。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,折返了回去。
他拿出手机,给聊天软件里,那个拥有唯一分组的头像,发了一条信息:
“我又来到这里了啦。”
发完消息,荒年把手机装回了口袋。淡淡一笑,像个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