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福——是踩单车？还是踏水车？

作者周施恩更新于：2022-06-21 09:55 1846

长期以来，组织与行为科学总是忙于研究压力、冲*突、抑*郁、过*度*劳动、工作*倦*怠等消极现象，仿佛这个世界上到处充斥着“压力”和“不快乐”。然而，这一现象在本世纪初出现了转变，积极心理学掀起了对“愉悦”和“意义”的研究热潮，“积极情绪”、“快乐”和“幸福感”等词汇频繁出现在主流文献之中，并逐渐成为积极组织心理学研究的核心领域之一。

特别是近年来，积极心理学研究出现了一个非常有趣且颇具“挑*衅*性”的观点：幸福感具有强烈的个人主观特征，直白地说，幸福与否主要看人们的个人感受。幸福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人们生活体验的复杂性、层次性、交互性和多变性，因此无需用统一的客观标准去衡量和评价幸福，更不必得到经济学家们的理论认同。

1.幸福，是踩单车？

根据效用理论，人们对幸福的追求就像是在“踩单车”——假设其他条件不变，人们的收入水平越高（踩得越久）也就越幸福（行程越远）。虽然随着收入的增加，人们的主观幸福感具有边际效用递减的现象，但在很长一个区间内递减的是“增幅”而非“总量”。通俗地说：当人们挣的钱有了一定积累，再提高收入时，人们幸福感的增加幅度会减小。但无论如何，随着收入的提高人们的幸福感还是在增加的。

2.幸福，是踏水车？

在这一点上，心理学界的观点与之大相径庭。布雷科曼和坎贝尔早在1971年就抛出了著名的“踏水车”理论——水车一直在踏（收入增加）但水车（幸福）却原地不动。两位作者因此提出，人们对幸福的追求是“享受的苦役”（hedonic treadmill）——人们的幸福体验随着财产的增加而增加，但人们很快就会适应这种变化，从而不再提升幸福水平，因此可以说人们对幸福的很多追求都是“徒劳无益”的。

这一现象背后的心理机理是：人们的幸福感总是处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水平（幸福基线），虽然它会受近期各种事件的影响，但是在“心理适应机制”的作用下，人们的幸福感又会很快恢复到“基线”附近。其证据来源于Silver（1982）、Diner（1997）等人的一系列研究发现：良性事件（如彩票中大奖）或恶性事件（如截肢、脊髓损伤等）对个体的幸福感的确有短期的强烈影响。但是在大约3个月以后，人们的幸福感又会逐渐恢复到先前的“基线”附近。君不见，凡是中了“大头彩”的，多数人很快就会把钱花光，最后沦落到流浪街头。而由于种种原因截肢的人，刚开始可能会很痛苦，但多数人慢慢又接受了现实，从而以原有的幸福水平开启新生活。

根据上述理论，如果我们把即时的幸福感视为经济学中的“价格”，把幸福的基线水平视为幸福的内在“价值”，那么根据政治经济学中的价值理论的观点：价格会受短期供求关系和人们心理预期的影响，但其最终归宿仍然是价值。而影响人们幸福基线水平的主要因素，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心智模式或曰思维方式（mental model）。

因此我们可以推断（划重点啦）：从长期来看，要想提高产品价格必先提高其内在价值；要想提高人们的幸福水平，就必须要调整个体的心智模式。这一推断得到了医学心理学的有力支持。比如，Tellegen等（1988）、Lykken和Tellegen（1996）、Diener等（1999）、Argyle（1999）、Lyubomirsky和Sheldon（2005）等人的众多研究表明，在对幸福感的贡献中，50%由基因解释（set point，固定点），10%由环境解释，而其余的40%则要归结于人们的意向性活动（intentional activity）。

其实践启示是：也许我们很难改变人类个体的基因，多数微观个体也无力改变国家或社会的宏观环境，但我们可以通过改变心智模式、提高自身对环境的适应能力、以及选择某些意向性活动来提高自己的幸福水平。换句话说，“幸福”是可以自己做主的。我们将会在后期的文章中进行深度讨论。

参考文献：周施恩：《人力资源管理高级教程（第2版）》，清华大学出版社2022年重磅推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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